【献礼全国两会】2023年重点推荐人民艺术家——于达
2024-01-15 06:45:29 木门

产品中心

当前位置: 首页 > 产品中心 > 木门

  1993年 《窗外的世界》参加长江沿线三省六市美展获三等奖。 1993年 《青石板,童年》参加全国石化第二届美展获铜奖

  2015年 在北京“视觉经典”美术馆主办《走近于达》-当代江南水乡油画个展

  大约八年前,我在硕华画廊看到一张水乡油画,尺幅不大,却总是萦绕在脑海中。

  记得当时跟硕华画廊艺术总监罗伯特的交流,也集中在以水为题材的作品上。我们谈到了陈逸飞、方力钧和何汶玦等人以水为题材的作品。看出来,罗伯特当时对中国艺术界还不是非常了解,他完全凭自己的直觉来采购艺术作品,居然也取得了不小的成绩,后来还把画廊从机场附近的别墅区,搬到了凯宾斯基饭店。于是,我们把话题转到英国绘画上来。罗伯特是英国人,他对英国绘画自然比较熟悉。我们谈到特纳(William Turner, 1775—1851)和康斯特布尔(John Constable, 1776—1837),他们的作品中都有大片的水域。遗憾的是,罗伯特要照顾生意,聊天断断续续,没多少深入的内容。

  不过,由此我开始有意识地关注以水为题材的绘画。中国山水画中很早就有描绘水的作品,流传不少神乎其神的故事。传说吴道子画水,终夜有声;许道宁画水,终年潮湿。苏轼在《书蒲永昇画后》一文中,简要地描述了画水的历史,讲到唐代的孙位、黄筌、孙知微等人如何将水画得出神入化,特别是孙知微画水的壁画“作输泻跳蹙之势,汹汹欲崩屋也”。苏轼同时代画家蒲永昇,不同于大多数画家画出来的是“死水”,他能画出“活水”来,即使是大夏天把他画水的作品挂出来,也能让人感到“阴风袭人,毛发为立”。苏轼之后的马远、夏圭,在画水上也有极高的造诣。尽管中国画史上不乏描述画水的精彩篇章,但是,毋庸置疑,中国画家画水的方法并不是很多,而且喜欢采取用大面积留白来表示水面,在画水的技法上没有过多的推进,满足于因袭符号化的处理方式。

  欧洲油画从一开始就对画水充满兴趣,17世纪的荷兰海景画已经能够很好地把握和描绘水的特征。到了英国画家特纳和康斯特布尔这里,对于水的表现已经炉火纯青。康斯特布尔强调绘画要像科学研究一样,在实验室里进行。他对水的研究非常细致,对于水波不同面向的特征都有很好的把握。特纳对于海面的描绘,已经从形状进入气氛,直接启发了后来印象派画家对水的描绘。但是,随着观念艺术的兴起,今天以水为题材的画家在欧洲已经不太多见。当今天的中国画家开始专注水的题材的创作时,不仅让我们联想起中国悠久的山水画传统,还能够接上欧洲油画的发展脉络,进而引发一种跨文化的思考。

  当我第二次到硕华画廊的时候,那幅水乡题材的作品已经卖掉了。买画的是一位在外国金融机构工作的朋友,他把画挂在客厅。我有点好奇地问他买画的理由,他没有介绍画家的情况,只是反复强调他喜欢画面中的水,因为水聚财。在2008年金融风暴中,外国金融机构普遍遭受冲击,买画的朋友却成功转身,莫非真是应验了水能聚财的信念?!

  但是,我始终没找到那幅绘画的作者,直到今年夏天的一个黄昏,当我走进于达位于宋庄小铺的工作室,才发现原来那位水乡油画的作者就是眼前的于达。经过了解,发现于达还是湖南老乡,曾经在中央美院进修油画,对写实油画情有独钟,尝试过人物、风景、景物各种题材,最后在水乡题材上画出了心得。

  用油画画水乡,在中国都绕不开陈逸飞。今天在拍卖行屡创天价的是陈逸飞以古典仕女为题材的人物画,但是他早年起步的却是水乡风景,具体说来就是周庄的风景。美国石油大亨哈默1985年访问中国时献给了一件特别的礼物:陈逸飞的油画《家乡的回忆双桥》。这让陈逸飞由默默无闻的画家一下子成为备受瞩目的公众人物。今天回过头去看陈逸飞的水乡题材的作品,能够感觉到他浓重的思乡情怀,能够感觉到他对中国传统乡村文化的浪漫想象,厚重的笔触很好地表达了水乡的历史沧桑,如同一坛陈酿的酒,让人回味无穷。

  同样是用油画来画水乡题材,于达的作品与陈逸飞有了较大的区别。从绘画语言上来看,于达从陈逸飞的古典油画语言中跳脱出来,不再追求厚重的肌理和微妙的色彩关系,而是采取了更加明快的解决方法,更接近信息时代的人们的图像经验。在网络上传播、在屏幕上显示的图像,消解了图像的厚重感和历史感。为了让作品更加切近今天人们的视觉经验,于达在语言上做了不少简化处理,借鉴了在当代绘画中盛行的广告画法的某些技法,注重大感觉的把握,而不是沉湎于小细节的把玩。从图像上来看,于达笔下的水乡没有了陈逸飞笔下的水乡的那种历史沧桑,显得更为整洁和唯美。如果说陈逸飞画的是20世纪80年代的中国水乡,于达画的就是21世纪的中国水乡。

  于达让水乡从历史中走出来,让他的绘画从陈逸飞的阴影中走出来,他采取的方法就是尊重今天的现实,既包括今天水乡的现实处境,也包括今天观众的视觉经验。出于对现实的尊重,于达努力克制自己不做过于夸张的处理,不陷于表现主义和超现实主义的窠臼。但是,于达笔下的现实水乡却给人一种不现实的感觉,一种脆弱的梦幻的感觉。对此,或许我们大家可以用柏拉图的洞穴隐喻来解释:对于习惯生活在虚幻的影子中的人来说,当有一天他见到真实的世界的时候,反而会觉得虚幻不真。

  但是,我更看重的是于达笔下的水乡所传达出来的诗情画意。当代艺术已经驱逐了诗情画意。正如阿多诺(Theodor Adorno)所说:奥斯维辛之后,写诗是野蛮的。在一个不能写诗的时代继续写诗,这需要极大的勇气!在喧嚣的宋庄,于达不为各种潮流所动,躲在画室里营构他的诗意水乡,这也需要极大的勇气!于达坚信,不管现实多么残酷,多么粗俗,人们心中的诗意仍然不会泯灭。于达希望用自己的画,唤醒人们深藏在心灵深处的诗意,让久违的诗意重新再回到人们的生活中来。不管于达的愿望能否实现,他对愿望的坚守本身就是富有诗意的。

 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结,弗洛伊德认为它是藏在显意识背后的一种潜意识。这种意识关联着人的形象思维,往往也是一个艺术家源源不断的创作源泉。对于艺术家于达而言,他的心结,便是挥之不去的乡村记忆,即以三湘四水为代表的湖光山色与风土人情。它们构成了于达的某种乡愁,也赋予他的画笔以激情和涓涓流淌的诗意。

  毫无疑问,于达的绘画,带有某种“乡土绘画”的痕迹。他似乎厌倦于都市题材,而对乡村,尤其是南方乡野的山山水水、村坊和茅舍等情有独钟。这自然有其自出机杼的道理。作为湘籍艺术家,于达生于湘楚,长于湘楚,自小便对家乡饱含有深厚的情感。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,正是楚地的朴素民风,与三湘四水的自然美景,滋润了于达的性情,也赋予他发现美的眼睛。所以,成年之后的于达,尤其是从事艺术创作之后,他便把这些美好记忆,内化成了自己的艺术语言,以及认识和理解世界的方式。

  事实上,“乡土绘画”作为一种艺术语言和风格,经历了两个不同阶段的发展。首先,它涌现于改革开放之初,是作为一种回归于质朴的力量,打破“文革”的假饰与虚伪。因其具有某种求真意识,故而成了中国新艺术的滥觞。显然,于达受到了“乡土绘画”的价值影响。然而,随着中国新艺术的蓬勃兴起,尤其是“85新潮”之后全面转向西方现代艺术,中国新艺术的发展逻辑,也由乡村叙事转向了都市体验,开始了形式创新与晦涩的现代性之路。但是,于达却固执地认为,形式创新也好,现代性的诉求也罢,不能脱离自己的文化母语与生命之根。这是于达在众声喧哗中坚持“乡土绘画”的创作路径,也是他在艺术上不断回归诗意,憧憬自然,回眸过去的初衷。

  在于达的笔下,渐行渐远的乡村社会,与海德格尔“诗意的栖居”相关联,生趣盎然,极富诗情画意。显然,这不是一个真实的乡村,或者说,是于达依据写生之后,重新想象和塑造出来的一个浪漫乡村,其实就是对现实的某种提炼,也是一种美的升华。于达执着于这种乡村记忆的打捞和捕捉,其用意其实已经很直接明了,那就是在城市化进程日益加快的今天,于钢筋混凝土铸成的现代化丛林中,尽可能地为我们开拓出一个喘息的空间,留住那些迢迢诗意与绵绵乡愁。有道是“孤云在于际,回首若有情”。(于谦)艺术虽然不能改变现实,但至少可以弥补心底的某种遗憾,为困顿的现实打开一扇想象的窗户。或许,这正是于达的艺术冲动,当然,也是他的艺术实践。